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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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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六萬也不貴,你說是吧,小師妹?”

這家夥是真壞。

蕭九九還沒說話,秋梨急忙攔:“不不不,夠了夠了。”

蕭九九對君澤道:“師兄去忙吧。”

君澤這才笑著離去。

兩人沿著廣場又逛了會兒,給秋梨的劍上配了塊低階風紋石,這便打算回去。

可蕭九九的靈府卻忽而有些不舒服。

這熟悉的感覺……

蕭九九立刻內視,果然發現無情道封印上空又出現了強勁的靈風,片刻之後,在上次缺口的旁邊,又碎裂開了一個小口。

封印短暫破除了。

定然是今晨君澤同她在景塵面前做的那件事……

不愧是君澤。

當她逐漸擁有感情之後,那雙脆弱又乖巧的黑色眼睛便無法抑制的浮現在腦海中。

那是……雲朝小可愛……

蕭九九叫住身側的秋梨。

“秋梨,下山去玩吧。”

秋梨一怔,旋即歡呼起來。

·

不過片刻,蕭九九與秋梨已經通過傳送陣來到了四方城。

這裏的空氣與上次來時一樣芬芳。

蕭九九心情很好,再一次感受到了世俗的快樂。

也記起了那夜的風流與美人。

秋梨不得不潑她冷水:“師姐,花間酒裏人員流動很大,雲朝不一定在了。”

蕭九九頗有些緊張:“怎會如此?那我們快去瞧瞧。”

明明上次師姐表現的很冷淡,怎麽忽而又積極起來,秋梨不明白:“你不是不喜歡他麽?”

蕭九九:“愛恨只在一念間。”

·

花間酒裏賓客不少,大部分都坐在一樓大廳,看臺上的嬌美姑娘跳舞。

二樓包間則都增添了隔音禁制,私密性很好。

左側深處的天字房房門緊閉,完全聽不見裏面的聲音。

房間裏的氣氛卻不像別人想象的那般暧昧,反而充滿了蕭殺。

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跪在堂前,滿眼都是恐懼,視線所及,是那人赤著的腳和流瀉而下的紅色衣擺,再往上,則是他垂下來的修長手指。

那雙手格外漂亮,修長瘦削,白皙若瓷。

但他絲毫不敢多看,垂下目光,瑟瑟發抖。

“尊上,您原諒我,求您放我走吧。”

居高臨下的人久久沒有反應,他卻始終不敢擡頭。

紅色衣擺在眼前輕晃,雪白削瘦的腳踩上他的肩膀,隨後那人俯身下來。

壓迫力太大,他害怕的擡眼。

那人偏過頭,眼角一顆鮮紅淚痣,眼神溫柔又困惑。

“林佑,你不是說要做我的摯友麽?為何要逃走?”

林佑因為恐懼眼眶發紅,連聲道:“是我不自量力,是我騙了您,求您原諒我。”

林佑悔不當初,他要是知道他是這種脾性,打死都不敢招惹他。

這人正是魔域臨冬宮二殿下洛無,是三位殿下中最溫和的一位。

他待人和善,彬彬有禮,不太會拒絕別人的要求,並且十分天真好騙,別人說什麽都信,是個十足十的傻白甜。

魔域四分五裂,他為了打探洛氏情報,刻意接近他,一切都十分順遂,直到他情報到手,準備離開時,才發現什麽傻白甜,這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,比那兩位殿下要可怕的多。

他只得背著他倉皇逃跑,卻還是未能逃離他的追捕,原本前兩日是個機會,他以為那個姑娘能纏住他好幾天,可誰知他第二日便追了上來,實在晦氣。

林佑如今逃生不得,只得苦苦哀求:“我已經把情報銷毀,求您放我一條生路。”

洛無對男人的話充耳不聞,只輕聲道:“我要情報做什麽?我要我的摯友。”

林佑害怕的涕淚橫流,沒錯,他一開始接近他,便故意打造了一個與洛無十分契合的摯友人設,要做他一輩子的摯友。

東窗事發,他求放過,洛無卻仍然要求他履行承諾,做他的摯友。

這個瘋子,誰會在這種情況下要求背叛自己的人履行承諾?

他根本就是在戲耍他,林佑終於無法承受,孤註一擲的吼道:“你幹脆殺了我,瘋子。”

青年沈默下來,薄唇抿成不悅的弧度。

他半斂著眼,眸光中滿是冰冷與執拗。

“你答應過我。”

林佑精神崩潰:“我是騙你的,騙你的,你還不明白麽?你別在演戲了,你不肯放我走,你就殺了我!”

青年卻道:“說好的摯友,便是摯友。”

林佑說不出話,他忽而想,也許洛無並沒有戲耍他,他是真的要他再做他的摯友,哪怕他騙了他。

反正現在說什麽都無用,他只好硬著頭皮道:“好,我知道了,我做你的摯友。”

洛無笑:“這就對了,陪我下棋吧。”

青年率先離開,在一旁的紅木桌前坐下,笑著看向他。

林佑慌亂的爬起來,膽戰心驚的坐在他對面。

桌上已經擺好了棋盤。

洛無撚起黑色棋子,輕輕的擱在棋盤上,眼眸彎彎:“從前我們也常這樣下棋,把酒言歡,何其快樂。”

林佑額上布滿冷汗,他不時擦一把,否則那些汗液便會滴在眼睛裏。

他哆哆嗦嗦的拿起白色棋子,緊張的不知道要往哪裏擱,慌亂之餘,隨手放在了黑棋不遠處。

不遠處的白色紗簾被風吹動,露出了濃郁的夜色。

修長的指又取出一子,那點黑色襯的他的手愈加白凈,燭火微搖,在洛無的瞳孔中明明滅滅。

那枚黑子遲遲不落。

林佑緊張的渾身濕透,顫抖的擡頭看洛無。

對面的年輕人正直勾勾的看著他。

“你同從前不一樣了,你從前很愛笑。”

林佑一驚,眼底閃過恐懼與憤恨。

愛笑?現在面對這個瘋子,他哪裏還笑的出來,但他還是努力擠出了一絲笑。

青年依然望著他,表情愈加冷。

“你從前不是這樣笑的。”

這不還是耍他麽?林佑再也承受不住,嘶吼道:“面對你這個魔鬼,我怎麽可能笑的出來。”

在他喊出這句話時,洛無眼中的光線瞬間被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,笑意頃刻間消失無蹤。

空氣冷的徹骨。

林佑驚駭的打算逃走,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,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掙紮,青筋爆起,目眥盡裂:“放開我,你這個瘋子!”

黑色的棋子被扔在棋盤上,發出了清脆的聲響。

林佑驚駭的擡起頭,對上了一雙冷漠又陰鷙的眼,眼眸深處有著難以掩飾的瘋狂,淚痣又給這份瘋狂添上了幾分脆弱。

他瘋狂,可他又脆弱,這些氣質雜糅在一起,顯得格外的病態。

“我喜歡從前的你。”

林佑逃脫不掉,憤怒再次被恐懼壓制,哭求道:“你放過我吧。”

洛無皺眉,攤開掌心,無形的黑色絲線一瞬間洞穿了男人的身體。

林佑痛苦的哀嚎起來。

可那絲線卻一點點的牽扯起男人的關節與皮肉,調整著他的姿勢與表情。

林佑痛苦的對抗,卻因力量的懸殊逐漸敗下陣來,他全身被絲線洞穿的地方緩緩滲出血液,很快將整個人染透。

他失血過多,氣息變得格外微弱。

那些絲線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,在仔細雕琢之後,他終於被擺成了一個悠閑的姿態,最後,臉上的絲線勾起他的唇角,讓他看上去仿佛在笑。

洛無坐在對面,滿意的拍拍手。

“這才是我的摯友,我們來下棋吧。”

·

蕭九九打聽到了雲朝的房間,左側深處的天字房,她帶著秋梨就往二樓去。

剛走到門口,便聽“砰”的一聲響,像是有人砸破了窗戶。

發生什麽了?大美人不會被欺負了吧?

蕭九九立刻推開房門,跑進房間,一進去,便楞住了。

站在眼前的果然是雲朝小可愛。

青年發絲淩亂,赤著腳,著一身紅,腰帶勾勒出精瘦的腰身,顯得身姿格外挺拔。

他正立在窗邊,俯身瞧外面,窗戶被人蠻力砸破,如今呼呼的往裏吹風。

聽見動靜,他轉過頭來,夜風揚起他的黑發,薄薄的月光照亮了他眸中的冰雪。

美人心情不好。

蕭九九立刻走過去,握住他的手:“別怕,有我在。”

她左右一瞧,譴責道:“誰這麽不道德,砸破了你的窗戶?”

這窗戶是方才林佑自爆內丹,短暫掙脫束縛為了逃命撞破的,不過沒關系,他走不遠。

而眼前的這個人……

洛無眼神一晃,記起了蕭九九。

是那個睡了一夜就不負責任的女人……

眸色愈發陰冷。

蕭九九卻渾然不覺,驚駭的道:“怎麽還有血?那人剛才在屋裏?你受傷了?是方才那個人做的?”

雲朝小可愛一聲不發,蕭九九便自顧自的將他翻來覆去的看,看了一圈發現他好好的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
“看來是他砸破玻璃弄傷了手,你沒事兒就好。”

蕭九九又低頭瞧,關切道:“地上這麽涼,怎麽不穿鞋呢?”

她回頭對秋梨道:“梨啊,買雙鞋回來,要軟的,再買些吃的,甜的鹹的都買些。”

反正錢都是君澤出的,她是一點兒都不心疼。

秋梨應了一聲便出去了。

沒等雲朝回答,她便牽著他的手,將他帶到椅子旁,按著他的肩膀要他坐下。

洛無剛要將腳踩在地上,腳底便出現了一只軟枕,他擡頭,對上了姑娘熱切的眼。

“鞋子沒到之前,先踩在軟枕上。”

原是蕭九九將塌上的軟枕取下,就為了給他墊腳。

洛無低頭看看軟枕,又看看姑娘擔憂的黑眼睛,表情變得覆雜又困惑。

眼前的雲朝美貌驚人,明明出身合歡宗,卻沒有絲毫市井氣,若空谷寒泉,不染塵霜。

蕭九九心頭柔軟,嗓音放的極輕:“以後再被人欺負,告訴我,我會保護你。”

洛無不明白:“你不是說當做沒見過?”

蕭九九立刻解釋:“你知道的,人在江湖身不由己,那天我身負要事,必須得走,我這一得了空,不就回來找你了麽?”

就在這時,秋梨回來了,她抱著一堆東西,一股腦堆在桌上。

靈石都是蕭九九給的,她還特意叮囑她別省,買最貴的,於是她就真的大買特買。

蕭九九從中找出靴子,用手試了試,還挺軟,她當即蹲下,伸手握住了雲朝的腳踝。

在柔軟的指尖碰觸的一瞬,雲朝的瞳孔驟然一縮,整個脊背都僵住了,竭力才克制住將人踢開的沖動。

蕭九九全然不知,她只是細致的幫他穿好鞋,這才重新起來坐下,笑:“這就好多了。”

雲朝卻還備受沖擊,久久不能回神。

蕭九九把秋梨買來的小食全都擺放整齊,桂花糕、米粉、炸串、梨汁兒、糖芋苗等等。

蕭九九問:“想吃哪個?自己挑。”

雲朝沈默許久,終於伸出手,指指糖芋苗。

蕭九九將糖芋苗端起來:“哦,喜歡吃甜的,很合適你呢。”

她一邊說一邊將瓷勺擱進碗裏,舀了一勺甜甜的藕粉,送到雲朝的嘴邊:“來,我餵你。”

小姑娘生的漂亮,明明舉止輕浮,表情卻真摯的緊,像是要把一顆心都掏給你,好像你真的是她最重要的人。

好像是真心的……

雲朝垂下視線,濃密的睫毛掩蓋住眸光,片刻之後張口,將那勺糖芋苗吞了進去。

甜甜的,沙甜綿軟。

她好溫柔。

蕭九九見他吃了,笑的眉眼彎彎,再接再厲的餵起來。

雲朝莫名乖巧,一口一口的吃。

待他吃完,身上的戾氣消了不少,沒有初見時那般陰冷。

他悄悄打量她,溫聲道:“你真好。”

蕭九九笑:“因為是你啊。”

她倒的確沒說謊。

因為她時間不多,在短暫的做自己的時間裏,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體驗談戀愛的濃情蜜意,而能提供這一切的便只有花間酒,弟子們專業、個人素質強且職業道德高。

尤其是雲朝。

美的驚心動魄,軟的乖巧可人,每次都能迅速進入狀況,玩的開又保持了適當的羞澀,讓她格外喜歡。

蕭九九從秋梨買來的東西中取出符紙、丹砂和筆。

“我教你畫雷符好不好?這樣再有人欺負你,你也可以自保。”

雲朝點頭。

秋梨左右瞧瞧,自覺的離開了。

蕭九九牽著雲朝的手,將他帶到窗邊的書桌前,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,隨後她將符紙鋪在桌上,握著他的手,一點一點的引氣入筆,在符紙上劃出痕跡。

雲朝被她半攬在懷裏,耳朵尖悄悄紅了。

蕭九九心癢難耐,忍不住伸出指尖碰了碰。

雲朝微驚,整個人都縮了縮,一張臉瞬間紅了個通透。

他艱難的擡頭看她,一雙星眸裏水光粼粼,小聲道:“別、別碰了。”

他實在太可愛了。

他越害羞越抗拒,她便越心動,想逗他。

她幹脆將筆一丟,俯身去看他的眼睛。

他脊背都僵直了,一動不敢動,濃密的睫毛乖順的垂下來覆住眼睛,卻控制不住輕顫。

蕭九九一點一點的靠近他。

他便由緊張到無措再到接受最後更是轉為了期待。

蕭九九卻忽而笑著遠離了。

他委頓下來,心裏說不上來的失落。

那人卻忽然去而覆返,輕輕的咬了咬他的耳尖。

雲朝驀然挺直脊背,宛若被細小的玄雷擊中。

他微微喘、息,有些委屈的按住她的手,輕聲道:“別、別玩了……”

蕭九九摸摸他汗濕的頭發,笑的格外開心:“好好好。”

她又將毛筆塞進他掌心,拉著他開始認真的畫雷符。

黑色的長夜被燈火撐起,像是開出了一簇簇溫柔的花。

·

蕭九九沒想到,這符一畫就是一夜。

等到她的心越來越冷,她才意識到天亮了。

高漲的情緒宛若被風吹散的霧,逐漸消失不見。

身邊的人不再勾起她的情緒,像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。

蕭九九落下最後一筆,符篆閃過金芒,終於成型。

蕭九九丟下筆,撫平衣衫上的褶皺。

雲朝察覺到她的動作,偏過頭,害羞的道:“你昨夜問我的,我想了很久,我……願意跟你走。”

蕭九九:……

她默了默,面無表情:“說什麽呢,我們總共才見了兩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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